大食人間煙火

在我們這個年紀，感情這回事好像變成一個生命中名正言順的命題。在這個時候，身邊的朋友不管有無交往對象，都有自己必須面對或選擇的情境。往往沒情人的在尋覓或等待真命天子（女），有對象的更要仔細思量對方是否為值得共度一生之人，交往穩定的情侶則面臨婚姻的抉擇，走入家庭的又有更多生活上的枝微末節須以智慧化解。

有人認為，一個人對感情的處理方式，可體現其性格中最幽微的層面。如果這個邏輯成立，那麼愛情這種「兩個（相愛的）人在一起或不在一起」所衍申的可能，卻是最簡單又最艱難的課題，考驗我們深層的性格與智慧。

我的感情經歷並不多，但生活中總聽聞一些人物不同、但情節如出一轍的愛情故事，文學與電影裡能搬演的也大約就那些。每段愛情各有各的精采，但說穿了好像也沒啥新鮮事，不過就幾種劇情在各幕間展演。

這幾年看了許多例子，我自己深深有個感覺：愛情不能無限上綱，它不會大於「做人的基本道理」。在感情中，經常會出現這樣的邏輯「因為『我愛你』，所以我可以如何、你不能如何……」「因為『我們真心相愛』，所以我們可以如何……」，愛情其實沒有那麼偉大，許多背叛、控制、欺騙與傷害不能假愛之名，因愛情而產生的罪惡還是罪惡，不會因此變得比較美。如果以為因為愛就可以橫行霸道、逾越分寸，那是高估了愛情的力量。

愛情不僅無法無限上綱，作為一個女人，我更支持「愛情對女人來說，應該是一種『錦上添花』」這個說法。這句話講得更白話一點是這樣：「如果妳本身是質地良好的錦緞，愛情可能是錦上繡工精美的花朵，或許能增加錦緞價值或美感，但錦緞不會因為沒有繡花它就不是錦鍛。」

許多女人失去愛情就如同枯萎的花朵，但我喜歡「錦上添花」這種加法的思維。有些人習於用愛情來填補自己生活的空虛、寂寞或缺憾，或者因為孤單而去追尋愛，這都沒什麼不對，但我相信一個人自己生活也能風姿綽約、愉悅圓滿的人，才更有能力帶給另一個人真正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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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家有一個「順勢而為」的思想，我自己在生活及感情態度上，也很認同這個觀念。尤其愛情裡的迴旋與錯身，逃避與渴望，常常是很沒有道理的。愛情比任何事情都需要兩人相同的節奏與合適的時機，當節奏不對或時機不對，好的愛情都會變成壞的，原來互有好感的人也會讓情愫消失殆盡，這種東西難以解釋，應該就是所謂的緣分吧。

緣分這種事情真的很奇妙。古時候，我們的老祖宗用「緣分」來詮釋愛情，「緣分」這辭似乎比「愛情」更貼近愛與生命的本質。「緣」能解釋為「際遇、機緣」，「分」就是「定位、關係」，從這兩個字，我們才能理解互相喜歡的人為什麼不一定能在一起，結為連理的人也不見得相愛。冥冥之中，很多事情原來都不能勉強，有緣人自會在茫茫人海中發現，感情水到渠成；無緣人就算尋覓千百回，也合該錯過。

也許順勢而為的道理就是這樣，順著勢走，就會走到自己應該到的地方，是你的、不是你的，自己清清楚楚。

因此，感情不用刻意強求，我甚至覺得不必愛得聲嘶力竭、死去活來，愛情應該是一種舒坦自在的狀態，如果一段感情令人煎熬痛苦或疑懼難安，甚至不斷消耗兩人能量，就違背順勢而為的道理，放掉也沒什麼值得可惜的。